他脚下步子快了些,六角亭过去有一条长窄的桥,小灯嵌在底下,光晕很暗,亭子内倒是挂了不少黄灯笼,湖面都被映亮了很多。
裴衍松就等在桥的尽头,脖子上围着宗柏那条围巾,手里拿着宗柏的外套,不知道什么时候回去拿的。
宗柏脚步微微一顿,裴衍松背着光坐,阴影落在他身上,安稳宁静。
“给我带的?”裴衍松接过宗柏手里的瓷盘,“这么多?”
宗柏含糊嗯了声,去看石桌上的请帖:“你一直在这里撬吗?撬多少了?”
裴衍松轮椅跟着他滑过去,把瓷盘放在桌上:“也没弄多少。”
宗柏把叉子和筷子递给他,裴衍松随手插起一块裹了酱汁的肉,很自然地喂到宗柏嘴边:“啊,你先吃。”
宗柏微顿。
裴衍松嘴又要贫,好兄弟刚出个形,就被宗柏反手一把捂住了嘴,他嚼着叉子上那块肉,恶狠狠道:“你以后再说那三个字,我就让你露宿街头!”
“你好凶啊,”裴衍松不怎么走心地说着,又插了块肉喂给他。
不远处岸边,两个人鬼鬼祟祟地靠在一棵树下。
裴母反手从包里掏出新买的望远镜,调着焦:“清楚了清楚了,儿子在喂他吃东西呢。”
“我刚特意给小朋友塞了个青桔子,衍松从小就不吃那种桔子,他嫌酸,我今天倒要看他吃不吃!”
“害,衣服怎么能让人家自己穿啊!你儿子不行啊,围巾都不给人围?”
裴父瞪着眼睛看了会儿,能大致看个形但看不过瘾,忍了会儿犹豫着和裴母商量:“老婆你也给我看一眼。”
裴母胳膊肘捣了他一下:“你急什么!”
“剥桔子了剥桔子了,”裴母略有点兴奋,“吃了,裴衍松吃了,嘿,连着吃了三瓣,情人剥的要甜点是吧?”
“擦手了,擦手了,儿子拿纸巾给人擦手了!”裴母心满意足地放下望远镜。
宗柏手指被裴衍松攥着,一根一根擦拭,宴会上本就喝的晕乎乎的,现在冷风一吹,似有若无的酒味飘上来,宗柏好像更晕了。
他盯着裴衍松修长的手指,指尖微微蜷了蜷,不自在道:“可以了……不用擦了。”
宗柏想缩回去,裴衍松又往自己的方向攥了把,把指缝里最后一点青黄擦干净后,松了手。
他盯着宗柏红润的耳廓,没再多说别的:“还回去吗?”
宗柏点头:“要、要的。”
“那走吧。”
宗柏起身,宗柏走了两步,宗柏又倒回来,宗柏不舍得那堆金子。
“这些请帖怎么办?”
裴衍松:“就放这儿,没人会来的。”
宗柏推着裴衍松从小路往回走,刚巧路过礼厅一侧,里面的红帷幔不知道什么时候拉开了,正好能透过落地玻璃,看到主台上。
裴衍松状似无意道:“里面在做什么?好热闹啊。”
宗柏也跟着停下脚步:“不知道,看起来像是谁的礼物送到了?”
裴衍松轮椅滑到玻璃前,手机屏幕亮了下,李秘发消息说礼物已经送到了。
再往前几条,是李秘发过来的视频,里面详细记录了餐桌前周琛说的那些话。
裴衍松反手回了句,看来礼还不够重,你再去帮我买个东西。
礼厅门缓缓打开,两个工作人员抬着一个红布裹着的东西进来,站在台上哄着小孩的周琛一副阖家欢乐的模样,旁边还有几个媒体在拍照。
看到李秘那瞬,周琛心里顿生一种不详的预感,盯着缓缓放下的物品,犹豫道:“这是?”
李秘清了清嗓子:“周总,这是我们裴总送给您的礼物。”
人群的视线霎时游移过来,裴衍松送给周琛的礼物?两人一向不和,众人都很好奇他会送个什么过来。
周琛刚想摆手说谢谢,不用掀开了,他一会儿自己回去掀!
但李秘动作比他还快,一把揭了玉观音上的红布,两个工作人员立马把自己袖子里的联抖了出来。
一边幸福美满,一边阖家欢乐,横批多子多福。
周琛心梗了一瞬。
圈内人都知道周琛隐疾这事儿,涉及男人颜面,平时都是能避就避,人群隐隐有人低笑了一声。
周琛克制着自己翻腾的情绪,忍耐忍耐,摄像机还拍着呢?他刚调整好语气,想从牙齿缝里蹦出来个谢谢。
就听李秘继续说道:“我们裴总还说了,周总这个年纪,精力不济很正常,让周宗您不要讳疾忌医。”
周琛一口气差点没提上来。
“我们裴总为了你,特意问了医生,医生给推荐了这个药。”
李秘反手从自己兜里摸出来一个方方正正的盒子,字正腔圆:“金水宝胶囊,男人床头柜必备!”
周琛眼前一黑,险些从台上栽下去。
落地玻璃隔音,宗柏听不清里面发生了什么,但地理位置极其